信已经读完了,到最后的几张,安月儿再也不舍得丢在地上。
下面窃窃私语的下人早已经一言不发。
韩常明看着安月儿,叹了口气。
“我只是来给他送头面。”
“他说用来给你添妆,但我想,他并不想这么做。”
被遣散下去的丫头,三三两两互相抱着落泪。
“姑爷……姑爷。”
“他当时是不是很疼啊?
我看到信最后上面都有血了。”
“他是下生的弱症,身子不好。
精心呵护了这么多年,死的时候却是孤孤单单一个人。”
“呜呜呜……他真的好可怜啊。”
“可是,他已经死了啊,这样对宁公子是不是不好?”
“你说的也是。”
底下嘈杂的很,只有站在堂上的安月儿一言不发。
韩常明看着,只叹了一口气。
已经是强弩之末了。
于是在她颤抖着手收拾信封时,却手抖碰掉了红绸。
终于按捺不住,她抱着红绸嚎啕大哭。
“他怎么舍得,他怎么能这么对我。”
“他连死都只有一个人!
孤孤单单一个人赴死,却悄悄葬在我家园中,可我竟然、竟然……”韩常明看着她,只叹了口气。
她蹲下身子,疯狂地用她干净的衣袖去擦拭我的墓碑。
黑狗血将她也染了色。
不再干净。
可她却不在乎,韩常明沉默了许久,在袖里抽出一封信。
“他还给你留了一封信,只是说,如果你还惦念着他,再打开看。”
一直到听到这话,安月儿才回了魂一般。
她颤抖着手接过信,熟悉的字迹,让她登时红了眼眶。
“吾妻,卿卿。”
“斯人已逝,勿念前尘。”
安月儿似哭似笑,很眷恋的摸着信上的字。
墨滴在信上,当时的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。
“我惟愿,你能开心、幸福。”
“哪怕你的幸福,不是我带给你的。”
写着写着,我的字也被泪水晕开。
“我舍不得你。”
“我还在想,是否要豁达大方的说。
让你忘记我,再重新开始生活。”
“可我无法遗忘你。”
“月儿,你常说,你最爱星宿。
如今,我化作星宿,你一抬头,便能看到我。”
“如此,也叫死生不离。”
安月儿看着,眼泪控制不住地掉下。
湿漉的眼终于肯赦免泪的痛苦。
“呜。”
她的哭声,终于在墓地里响起来。